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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2/8 19:05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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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老家,听父亲说种地老汉老了。我头脑中立即浮现出那个身材不高,满脸皱纹,背已驼成一张弓的老头。他是村子里最后一个养马的人,他是北方传统农耕的代表,他的离世是村子里传统农耕的结束。

种地老汉之所以称为种地老汉,是因为自村上分队之后,他除了种自己的地,他还给村里别的没有牲口的人种地。在农业社的时候,种地老汉还是个娃老汉。年纪不很大,但常年繁重的农活让他早己弯下了倔强的腰,尽管他是寡妇妈抓大的,但他骨子里不服输,不向命运低头。那时的我还小,印象中种地老汉是一个车把式。再烈的大牲口,见了他如同绵羊一样,都会低下高傲的头颅,尤其是大车稍子里那匹谁都使不住的枣红马。种地老汉一辈子爱牲口,更爱大车。生产队的大车那时是农业社的重型武器,一车四套,选一匹个头高大,身强力壮且稳重的马或骡子驾辕,那些爱出风头,善于奔跑而富有激情的马作为前哨,哪个生产队要是有几匹纯色的马或骡子,那简直就是富豪。那种纯木制作,布满铆钉的马车可是最豪华的工具。

那种大车一般长四到五米,宽一米五到两米。分硬木轱辘和胶皮轱辘两种。硬木轱辘车又叫硬脚子车,车轮是能工巧匠用木头刨制而成。木头的轮轱直径大约有一米二左右,辐条也是木制的,车轴用硬木,车转起来十分好看。胶皮车是硬木车的进化物,橡胶轮胎是社会文明进步的产物。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,那就是赶车人刹车的时候,那牛皮绳与一个磨得明晃晃的物件接触,发出刺耳的尖叫声。所以它们又叫咯娃车。

这种车主要有三种用途,一是拉粪。车厢前后搭上木制粪板,就是一辆重型装载机。装满粪土的马车,在种地老汉响亮的甩鞭声中,那四匹马儿奋蹄奔跑,村西头的那扇坡根本就不是个事,种地老汉悠闲地侧坐在车左辕上,逢人多处,特别是小孩多的地方,半大的老汉手腕一抖,那条被他打扮的五颜六色的马鞭如一条游动的蛇,在蔚蓝的天空画出一条美丽的弧线,发出如同响雷的刺耳声音,惹得小孩在捂耳朵的同时,跟在尘土飞扬的大车后面,如同成吉思汗行军一般,跟着马儿和马车一起冲坡。

那种大车二是拉庄稼。印象中,生产队种的都是大庄稼,在不算很平整的土地上,主要种植小麦,那些金黄的麦子在全村或者全队成百上千把镰刀的挥舞下,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躺倒在地上。收割结束,就要运回打麦场,进入下一个程序。这时马车就是最有力的运输工具。车把式这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,那个看起来不是太大的马车,在车把式叉把前后左右的调教下,能装出集装箱式模样。那条通往村子的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宽阔的马路这时是那样的窄小。种地老汉这时站在车辕上,两脚各跨一边,如同一个英勇的战士一样,双手紧握那代表着权力和象征的马鞭。稳稳当当的把麦子运到了打麦场上。

那种大车三是偶尔用做婚车。六七十年代的农村,谁家要是嫁女或者娶妻,是没有豪华轿车的。有些想讲究的人家,全凭有面子的长辈到队里说活。那一天,马车就是婚车。那辆干惯了粗笨农活的马车,被打扫的干干净净,厢上装上了如同乌篷船一样的顶子,上面如同花轿一样披着大红被面挽成的大红花,那些马儿也被洗刷的干干净净,额头都装扮着红的或花的布条,代表着节日的喜庆。那个半大的种地老汉,敏捷如猿猴一般,倏地就窜到了车辕上,让我想到了那个外形丑陋而内心善良的敲钟人,也不知他用这辆马车成全了多少人的好事,也算是在积德行善。有些新娘哭哭啼啼不肯上车,这时种地老汉会以老者自居,说什么娃,事到今天了,赶紧上车,亲戚邻里都等着。新娘子边抹眼泪边就上了车。

话说印象中,生产队种的都是大庄稼,在不算很平整的土地上,主要种植小麦,那些金黄的麦子在全村或者全队成百上千把镰刀的挥舞下,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躺倒在地上。收割结束,就要运回打麦场,进入下一个程序。这时马车就是最有力的运输工具。车把式这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,那个看起来不是太大的马车,车把式在车箱里,用叉上下飞舞,把来自前后左右的麦子适时调教,总能装成集装箱式的模样。那条通往村子的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宽阔的马路显得是那样的窄小。种地老汉这时站在车辕上,两脚各跨一边,如同一个英勇的战士一样,双手紧握那代表着权力和象征的马鞭。稳稳当当的把麦子运到了打麦场上。

庄稼运到场上,得先堆集起来,卸下牲口,这时正是那些身强力壮的全劳表现的时节。出车也是很讲究的,弄不好就倾倒在打麦场上,只要种地老汉在现场,一般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的。不到半天功夫,一个麦集就支起来了。场有多大,那个麦草堆就能堆多大。隔两天,场腾开了,天气晴好,阳光照耀,那些小伙就高举着麦钩,一种如同大象的獠牙似的长长的钩子,冲着麦垛,奋力的向前奔跑,把钩子尽力的朝着垛子的最高处搭上去,然后腰一弓,屁股一撅,一大堆的麦子就借着力从麦垛高处滑落。然后那小伙脚蹬地,身后钩子拖着麦子,奋力的向打麦场的四面八方散去。那些早已等在一旁的妇女用小叉把麦子乱开,然后又非常讲究的撑起来,力争让阳光能照到每一棵麦子。根据麦子的干湿程度,翻晒三到五遍,用手一抓咯嘣响的时候,就又把麦子全起来,套上牲口,拉上碌碡,在太阳的照耀下,开始了碾场的活路。这时那个车把式种地老汉就又神气的出现在打麦场上,腋窝夹着一个拾粪笊篱,随时收拾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一干活就拉的稀。

如此三番,待麦子也经完全瘫软,没有一点儿性子的时候,麦子和麦秆已经完全分离开来,就又进入了起场的程序。光是用的叉就分好几种,四股的小叉是第一步,六股的叉是第二步,十股的叉是第三步,起场算是一个技术活,弄不好把麦子和麦秆卷在一起。这时农业的技巧就有了高下之分,特别强调的是,这时又出现了一种重型武器—笕叉。那是一个带着木制的两轮,后把有足够人把持的扶手,前面有四根或五根两米来长的大手臂,类似与《说岳全传》里那个铁滑车一样的东西,它是专门用来运麦草的。一般一人掌握方向,左右各一人帮忙,三个人推着这个笨家伙,朝着前方翻起并成堆的麦草垛,狠狠的刺去,待前面的大手臂完全没入麦草垛里,一人压扶手,两人帮忙,就翘起一大堆麦草,然后稍稍后退,就把麦草推向准备弄成麦草垛的地方。那个种地老汉这时总是在一旁提醒安全问题。

扬场是下一个环节的事情。它是一项更具有智慧的活儿。扬场又叫使风。分有风扬和无风扬。即就是有风,也要看风的方向,风的大小,不是说有风都能扬。当然有风更好一些,利用物理知识自然分离麦子和麦疙蚤。难的是没有风怎么扬场。这就要看技术,一般是两个扬手,一个在前,一个在后,用木锨铲起麦子和麦疙蚤的混合物,朝着斜上方尽力的抛却,能抛多高就抛多高,然后那个拿着竹扫帚的妇女,很快的在那麦子堆上轻轻掠过,划走一些还不是太听话的麦疙蚤。后面的那个扬手如法炮制,经过两次分离,基本上就实现了干净麦子出世的大目标。种地老汉在这方面那是专家级的,他天生好象就自带着扬场的本事,省时省力让人叹服。看着黄亮亮的麦子,种地老汉发出会心的笑声。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满足。

当然犁耧耙磨,平整土地,适时播种,那些技术活儿对于种地老汉来说是一种艺术,村上的年轻人都在看着他,在看着父辈们种庄稼的各个环节中长大,既增长了见识,练成了一种基本的生存技能,更重要的是在干农活的各个环节中锻炼了优秀的品质,对于朴素的耕读传家的哲学思想有了更深的认识。所以那时农民子弟都在奋力拼搏,抓住一线跳出农门的机会,做着鲤鱼跳出农民的美梦。如同种地老汉一样,一边犁地,一边谩骂,不知他是骂土地,还是骂自己,不知他是在骂谁,但他手中的活儿从松过劲。

分队了,大车没有用场了,笕叉也没有用场了。这些都成了痛苦而又美好的回忆。或许是种地老汉钟情于他一辈子吆喝惯了的枣红马。所以分队后,他养着那匹枣红马,以后又养着枣红马的子孙。他也如同那枣红马一样,种完自己的地,又帮着没有牲口的乡亲们,一刻不歇的干着农活。在享受着劳动快乐的同时享受着自己充实的生命。种地老汉终年八十二岁,那匹枣红马也随着种地老汉生命而终。

这些年,村上没有种麦子的了。全部土地都用于种植苹果。偶尔邻镇有人种麦子,也全是机械化,从平整土地、播种收获,可以说农民不见一顶点儿的土。当然农民那也不象是个传统的农民了。农业也不是传统的农业了。如果种地老汉还在的话,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皱纹一定会更多。他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,农村消失的不仅仅是农民种庄稼的基本技能。

作者简介:郑敏,陕西白水人,文学爱好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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