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哪里有白癜风专科医院 https://jbk.39.net/yiyuanzaixian/bjzkbdfyy/jzpj/文:朱迅翎
图:红艳
回望过去,我吸过多少喜烟,喝过多少喜酒,吃过多少回农村大席,说也说不清,记也记不住了。时下的“大席”,和三四十年前的相比,总觉得少了些热闹亲切的味道。
我祖籍苏北沛县大屯镇小朱庄,庄不大,不到一百户人家,朱姓为大姓,张、董、范三姓,并列分布在村前庄后的稀疏的角落。尽管村小庄小,但喜酒不断。因我常写写划划,每次喜酒喜宴,总少不了,在喜薄上,旧时称为记账先生。
那时,村东庄西,不论哪家有了喜事,村里都当正事、要事来办,决不马虎从事。
尤其是“红席”,在一周之前,就要隆重启动。主家为了儿女喜事办得风风光光,顺顺利利,显得脸上有光,有面子,总要先办一桌上等酒席,宴请大老支(知)、大小队干部、有头有脸的人坐坐,边吃边商议喜事喜办,宴请哪些人,办几桌,每桌用什么烟,用什么酒,几热几凉,几个大菜等等事宜。
当时,村规民约上明文写上,村里成立红白理事会,公布上墙。红白理事会理事长由村主任担任,但他只是挂名,真正问事的是村里老人头,德高望重的人。
大老支到任后,第一件事是挑选好所有的帮忙人员,然后进行分工,烧锅的,涮碗的,跑堂的,挎筦子送馍的,放喜鞭的,等等,明确分工,分工上墙,责任到人,各司其责。
众多的邻居,来来往往,出出进进地忙碌着。邻居们的帮忙都是尽义务,不会要钱,只由主人家管饭。人们对于这样的义务奉献,热情而又认真。同居一村,相互帮助,义不容辞,人在世上,总有为难之处,这也为自家将来的需求积攒人脉。
大老支,是一个村子的形象,如果在哪一个细节上出了毛病,是会被大家评论很久的。但有经验的大老支,料理喜事,更是料事周全,滴水不漏。
喜事头三天(吃罢“红席”),安排人支锅拉棚,那时,农村使用八型砖,大青砖。村里的老少爷们一起出动,拉砖的拉砖,和泥的和泥,我三爷是支锅行家里手,只见他冬日里,把黑袍子往上一提,用麻绳刹腰,瓦刀往手里一掂,伫立在高处,那锅墙一砖一石,直往上窜。
村里小有名气的掌勺人,当地人当“居长”。按照当地民俗,主家要开赏,赏一条崭新雪白围巾,一条好烟,一壶好酒,说番客套话,美言几句。
正事这天,最为热闹。
因为人很多,所以这一天也是大老支最忙的一天。有些主家的事办的大,有时还得请两个大老支,两个人进行分工协作。比如,一个大老支要负责调配桌凳,有些桌子上没坐满人,就要负责安排调配人数,以免造成浪费。而桌子上坐的人少,主家是没办法去说的,只有大老支去最合适。另外大老支还要安排烟酒的发放等等。
另外分工负责烧锅的人,大伙称呼他“伙夫头”。这可是个重要角色。火大火小,火急火缓,掌握火候,关系到“十大碗”,他要和居长密切配合。洗碟涮碗非一人所为,其码二至三人。四五十桌大席,需要少多碟子多少碗,几个大盆,次序排开,压水井,按上皮管子,哗哗啦啦,水流不断。大家忙得不亦乐乎。
席口,记忆儿时吃大席这可是个重要窗口。一般人不愿意坐席口,席口是忙人送碟送碗上菜的地方,七大碟八大碗,一会儿“凉碟”,一会儿“热的”,一会儿微山湖四个鼻孔大鲤鱼,一会儿合碗全鸡……送盘子端碗,双手托盘,来到席口,席口的人站起来接,刚坐下又站起,站起坐下,坐下站起,轮番不断。
席上的人,大口吃菜,大口喝汤,他才说拿起筷子,夹起热汤热水的鱼往嘴里送,身旁坐席的人,不断地用胳膊肘捣他,“别光顾吃啦,接菜!”你说冤枉不冤枉!坐在席口的人,说啥?只挺挺脖子,不情愿地说:“好!好!接菜!”
吃大席一般自由组合,年龄大的人一桌,年轻人一桌,闺女媳妇一桌,也有随便坐的,尤其是迟到的,叫“加桌”,也叫“散桌”。熟人生人坐一桌,坐席口的人,自然是本村的熟人,这叫客气讲究。
记忆中儿时大席,特别是在沙河岸边的大席,由于条件有限,基本上是汤汤水水,水水汤汤,土豆、红芋、藕,过过油,那是好菜,还有些不过油,开水锅里蒸菜,白菜、萝卜、扫帚菜,也上席了。
那时,沛县乡村的大席虽然满满的乡土气息,但比较热闹,还弥漫着浓浓的乡间亲情,表现出一种乡村朴素的气质,充满泥土芬芳的原始的民俗风味。
如今,随着大量的农民进城务工,沛县乡村的大席在自家操办的愈来愈少了。每逢喜事,多安排在县城和镇上的酒店里。大席愈摆愈阔气,送礼、入筵、散席,来去匆匆。只是面对满桌的好酒好菜,却丝毫感受不到乡村酒宴淳朴的喜庆和祥和,以及邻里相帮浓浓的乡情民风。
在我的心里,苏北乡村的大席,既是一杯酣畅的美酒,让人回味;也是一种牵肠挂肚的乡愁,让人记在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