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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与鲸的距离,远比想象中近中国青年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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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切地讲,这并不是一个有关鲸鱼与无垠深海的故事。

6月29日,布氏鲸“小布”独闯深圳大鹏湾,至8月16日设立临时管控区,人类为其划出了64平方公里,相当于深圳南山区面积的三分之一左右——这就是小布惯常出没的“干饭”区。49天里,除偶尔失踪,小布基本环游在城市边缘,或与一条游船、一艘货轮擦肩而过,或在防波堤旁与海鸥一同捉鱼。

小布“鲸现”大鹏湾,本文照片除特殊说明,均为受访者提供

从事动物保护、海洋渔业、科学研究等不同领域的人陆续前来,更多普通的观鲸者守在沙滩,等待“鲸现”,那似乎在宣告着:人与鲸的距离,远比想象中近。

这种距离的试探并非易事。对于各种想善意围观小布的人来说,如果太近,怕惊扰到它,如果太远,怕错过了它;小布也未必会老老实实在设定的“管控区”活动,它并不了解人类的主意与分歧。

更何况,它的头上悬着禁渔倒计时,日期归零的时刻,人会将那道渔网收走吗?又或者,小布会完全离开这片海域吗?

深圳市海洋渔业局在大鹏湾设立保护布氏鲸临时管控区通告

联结

波光缀在海面,一团水雾突然从中喷出,船上的魏威像听到了牛的呼气声。不到两百米处,“一道彩虹”乍现眼前——那是小布在出水换气。他的女儿扶着船栏,忍不住跳起脚,连连喊着“好大的鱼!”

6月29日,在大鹏湾做观光旅游生意的船长魏威,陪着本该上课的女儿。她闹肚子,临午睡,一听他说有鲸鱼,蹦下床嚷着要看。女儿到了晚上还不睡,说那是一头抹香鲸,拉的屎是香的(注:指龙涎香,抹香鲸体内未完全消化食物形成的结石)。

其实,这头身型修长,在有船只出没的湾区温顺“干饭”的布氏鲸(须鲸),不难与头部庞大的抹香鲸(齿鲸)做出区分,后者亦是小说《白鲸》主角“莫比·迪克”的原型,它攻击性极强,击沉过捕鲸船。

鲸的种类不同,人们看到鲸时的兴奋却是相似的。魏威回忆,他6月30日曾带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陈炳耀及两个研究生出海,早晨看到小布,“(他们)两眼都放光了”。

当时船头晃得魏威都怕,陈炳耀却稳稳站着,开始拍摄记录。“小布一出海面,我就知道是布氏鲸了”。陈炳耀说。

调研队出海寻鲸,前排为孙婧,后排为魏威(中间)、陈炳耀(右一)。

2个月前,陈炳耀刚在广西涠洲岛结束对布氏鲸的第四年调研。他此前调研的皆为鲸群,而小布这头体长近8米、每日吞食近公斤鱼虾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,则是独自出没。

陈进而解释,即便是国际上,对布氏鲸的研究也不多,本身数量就少,除了国内,仅日本、泰国等地有群体出没,其他地区仅为零星分布。

“只有一头反而好研究,(能)了解这个物种的基本需求。”陈炳耀说。

对此,协助陈炳耀调研的研究生孙婧也有体会。她回想起在广西涠洲岛第一次看见布氏鲸时手忙脚乱做记录的情形:她正盯着一头鲸,后方传来海鸥声,又一头出现,半小时内,4、5头鲸接连冒出捕食,海鸥四面而来,抓着“漏网之鱼”。好几次,船几乎漂至鲸群之中,被“包围”了。孙婧记得,那时小岛上的云是长片的,一点点被夕阳染红。

布氏鲸跟人一样,也有社交,会三两头一起慢慢游动,彼此绕圈、打转,“像朋友一起玩耍”。孙婧还碰到过鲸幼崽,会好奇绕着船游,怕吓到它,只能停船,直至它回到在远处等待的母鲸身边。有头幼鲸曾突然冲到船后,那一瞬间,她觉得与之“对视”了,跨物种的微妙联结,在她心里震了一下。

“它(布氏鲸)是一种非常迷人又可爱的生物”。布氏鲸多为两三头一起的群居生物,对离群的小布,孙婧总有些担心,她按布氏鲸断奶时能长到近七米推测(出生为3-4米),独行的小布还未成年,“感觉它还是个小孩子。”

而据魏威观察,未成年的小布已聪明到懂得利用建筑捕鱼,“防波堤像墙一样,它就把鱼堵在那里”,赶鱼则是靠自身阴影,吸引鱼群移动,鱼至浅水层,它开始频繁出水,并与左右盘旋的海鸥配合“收网”,将鱼拢聚,而后悄悄伸头张口,旋转一圈,“像扫帚一样把鱼全装嘴里”。

小布正在捕食。深圳新闻网

每当看见小布欢乐“干饭”时须鲸特有的须板还夹着一串串小鱼时,孙婧不由想到人塞牙的样子。

寻鲸

寻找小布,像捉迷藏,孙婧补充道:“也是有一定运气在的。”

6月29日在学校紧急开会后,她与同学带上无人机、摄像机、水深温度计等设备,当晚跟着导师飞赴深圳,开启寻鲸之旅。

临时管控区示意图

陈炳耀并未选择给小布打用于定位的信标,他担心那会给它造成应激反应,“不清楚身体状况的情况下,不宜与小布有直接接触。”

广阔洋面上,寻鲸主要靠“盯”。墨镜、冰袖、防晒帽是必备之物,接下来,就是在小布惯常出现的航线上转着,“守”到这头不爱露背的鲸鱼。当然,经验也很重要,陈炳耀与魏威都会通过潮水流向、温度,预判鱼群地点来寻找小布,但有时还是被海鸥“捷足先登”。

追着鲸的海鸥,不时穿过孙婧身旁,船上的她差点给鸟粪砸中。8月11日的那个午后,鲸像往常一样,出水换气。继而潜海、驰游,后来海鸥追累了,干脆漂着,还有的悬停船上。

“(在官湖)一般十几分钟就能找到,久的话一两个小时都有可能。”在距小布两百米处停船时,孙婧手中的长焦镜头早已“瞄”准小布,她负责记录小布的出水次数、间隔、捕食方式。

“(小布)老是调皮跟我们对着干”,她调侃道。后期她用无人机跟拍,有时跟得好好的,小布一个急转,尾巴倏忽闪过,没影了;有时它又突然扎入海中,仅剩涟漪荡在监控屏中。再出现,被水面映得黑亮的身子已在远处,“(扎)一个猛子(注:指潜入水中,很久才露头),十万八千里。”

能见小布,孙婧觉得3小时不过一瞬,找不到,10分钟都难熬,看着海,一片茫然。有的浪声与小布换气的“呼哧”声很像,“所以我们有时会给忽悠”。那时他们在船头顶着太阳,再碰到无风,烦躁感很快会在船上蔓延,但陈炳耀多少习惯被“烤”着了,17年前,他就开始出海做调研了。

“还是陈老师那句话,不出现,也是结果,也是搞科研”,魏威爱和他们聊天,他喜欢海钓,年从结束外贸生意,专门买了这条小船,在海上的空暇时间,他自学海洋生物专业,可惜疫情打断了考研计划。

而在大鹏湾平方公里的海域上,这场寻鲸之旅已持续58天,这是陈炳耀完全没预料到的。起初他觉得小布可能待个几天就走了,也怀疑小布是与母鲸失联,或有身体缺陷,现在他不排除小布一直留在大鹏湾的可能——未能联系上鲸群且这儿生态环境适合的话。

在此期间,小布的活动范围不断扩大,原先活跃于官湖-沙鱼涌近岸区域,后往香港方向跑了几次,8月7号出现在盐田港口时,颠覆了陈炳耀对它的认知,“大家觉得那边船比较多,它不太可能去。”

盐田港,毗邻香港,背靠珠江三角洲,水深面广,是华南地区重要集装箱运输港。

如若回溯过去,一头鲸出现在船只旁边,极有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。除邻国日本仍“执着”于商业捕鲸,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亦曾是捕鲸大国,据《利维坦:美国捕鲸史》,年,全世界捕鲸船总数艘,美国占了艘。该书作者埃里克·杰·多林在引言中写到:“美国生产的鲸鱼油照亮了整个世界”。

鲸作为利维坦(西方文化中的巨型海怪)的常见化身,这个巨大、神秘的物种在给人类带去光明时,自身命运已在黑暗中陨落。

守护

在大鹏湾,人与鲸的故事,去除了杀戮,有了新的可能。

小布“鲸现”的视频,最初在6月29日流传网络,当晚深圳市葵涌街道办团工委书记许霏就紧急发布了护鲸招募,多名志愿者报名参与。在这座志愿者之城,仅她所在街道就有多名登记在册的义工。

许霏回忆,不满足于“云吸鲸”的游客接踵而至,官湖沙滩到土洋社区,本来10分钟就够的车程,到周末可能一个半小时都堵着。大鹏新区管委会官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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