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鲁迅的小说《祝福》中。祥林嫂问我:“这世上有魂灵吗?”我含糊地回答:“也许有吧!”祥林嫂对我的回答显然很困惑。在她的眼中,我是有学问有地位的人,应该知道这些事。她用渴盼的眼神看着我,希望得到我的肯定回答。
祥林嫂今生受了太多苦,两个男人先后病亡,唯一儿子阿毛也被狼吃了。她一个人孤苦伶仃,备受欺凌。后来经卫老婆子举荐,到鲁四老爷家打短工。她勤快而能干,一个人能顶个大男人用。四婶对她也是相当满意。
在鲁四老爷家打短工的日子里,祥林嫂状况渐渐好了起来,脸色也红润了起来,显得白胖了些,甚至有了笑声。但是柳妈的一句话让她心上的阴云又一次袭来。“你想想,你将来到阴司地府去,那两个死鬼男人都争你,你给谁好呢。倒不如阎王把你锯成两半,一人一半。”祥林嫂听到这话,显得很惶恐。两段不幸的婚姻成了她的梦魇。唯恐避之不及,又怎愿再触伤疤呢。
果然,柳妈的一句话彻底击中的祥林嫂的最疼处。她惶恐地问:“哪怎么办?”柳妈说:“你到土地庙去捐一个门槛。让千人骑,万人跨,便可躲过灾祸。”
祥林嫂用了半年的工钱,叫人做了一条门槛,再三请求下才捐给土地庙。从土地庙回来的那一刻。她如释重负,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。这是她一年以来的一块心病,今天终于去除了。
她仍然相信有魂灵,有来世。这是她当下唯一的寄托。今生她忍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,夫亡,子故。被侮辱,被损害。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来世。更重要的是,在来世,在另一个世界,她就能和她唯一的亲人——阿毛相见。这是她心间唯一块温暖而柔软的存在。
祥林嫂捐完门槛后的如释重负也正在这里。没有两个死鬼男人的纠缠,祥林嫂正可和她的宝贝儿子共享天伦。
柳妈并没有害人之心,她只是一个吃素而迷信的女人。和祥林嫂一样处于最底层,靠打短工度日。本该同舟共济。但柳妈却于无意中充当了杀害祥林嫂的帮凶。
捐了门槛后,祥林嫂的好运并没到来。由于两次丧夫,这在鲁四老爷看来是可恶的,是“扫帚星。”是不吉利的。只是鲁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短工。
想到祥林嫂的勤快能干,只得再一次起用祥林嫂。但在鲁四爷的叮嘱下,四婶只让她干些最苦最累的。祭祀祖先的供品,香案是万万不能让她动手的,怕玷污的祖先。
有好几次,当祥林嫂帮拿供品时立即遭到四婶的厉声喝止。时间长了,祥林嫂也终于明白这样厉声喝止意味着什么。她头上因拒婚而撞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,并时时被人当成嘲笑的辫子,时不时揪一下。
而“扫帚星”,“克夫”,“不吉利”,“不洁”又像一把把钝刀,又一次搓拉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。
祥林嫂仅存后的一点希望崩塌了,对这个冷漠世界感到深深地绝望。她精神恍惚,常常丢三落四。四叔四婶的埋怨渐渐多了起来。最后被迫离开鲁家,流落街头沦为乞丐,在新年将至,鲁镇敬福礼迎福神的爆竹声中悲惨死去。
似乎给鲁镇无限的祝福。